他14岁参军入伍,成为一名司号员。一把军号,从解放军军营一直吹到抗美援朝战场上;
他出国作战时只有16岁。青春年华,义无反顾地在炮火纷飞的朝鲜战场,出生入死,英勇无畏;
他英勇战斗七年。获团内口头表扬3次,行政物质奖励6次,评三等模范1次,在朝鲜参加战役3次,负伤1次。一串数字记录了那段枪林弹雨中的峥嵘岁月;
他,就是抗美援朝老战士、岳西县邮政局原投递员章又记。
跟随收队解放军入伍
1934年2月,章又记出生于岳西县菖蒲镇(原为菖蒲区)模范村。
当兵时的章又记。
“我共有兄弟六人。在我刚懂事时,常常听到身边的大人们说,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好。”春日的一个上午,在岳西县毛电小区,记者见到了耄耋老人章又记。提起当年从军的经历,他记忆犹新。小孩子摔倒了,解放军会帮着扶起来;口渴了在老百姓的地里拔一根萝卜,解放军也要在坑里放上几块铜板;路过村庄,从不拿群众一根一线……大人无意间的闲聊,激起了章又记年少时的梦想。自此,想当一名解放军的种子深深种在了章又记的心中。
机会终于在1948年来临了。
“那年初,我大哥参加的大别山游击队被敌人打散了。为了让打散的队员尽快归队,收队的解放军领导曾四次来到我家。”章又记清晰地记得,前三次他都不在家。第四次来的时候是夜晚,一位领导叫醒了正在熟睡的他,问他愿不愿意去当兵。当时,没有半点犹豫的他点头同意了。
在游击队伍里,因他年幼聪明好学,又能吃苦耐劳,没多久就被调到连队当起了司号员。“司号员鼓鼓嘴,千军万马跑断腿”。这句当年流传在军营中的顺口溜,形象地说明了司号兵的重要地位,章又记更是乐此不疲。几个月后,他还被连队送到安庆北门参加团里一年多的培训学习。1950年的一天,章又记突然接到上级命令,让他到合肥补充到正式部队中。“那年10月份,我们正式部队统一在安庆坐大轮时,街上拉着横幅,贴着标语,排着长长的欢送队伍。我们看了热血沸腾,场面十分感人。”章又记说,下了轮船,又乘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,到达沈阳,统一换上志愿军服装后,他被分在志愿军后勤部二分部汽车一团。在一个没有月色的夜晚,部队通过临江大桥进入朝鲜,开始了抗美援朝战争。
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
1954年9月,章又记从部队复员回到岳西。无论是在县食品站还是在县供销社,再到县邮政局,他工作的地方换了一个又一个,家也搬了一次又一次,而一个黑色手提包却一直“不离不弃”。在记者面前,章又记老人打开手提包,里面珍藏着他当兵时获得的证书、奖章。在众多的“藏品”中,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“复员军人证明书”。这个外表破损内页蜡黄的复员证中清晰记载着:1948年参加大别山打游击,英勇战斗七年。团内口头表扬三次,行政物质奖励六次,1950年11月评三等模范1次,在朝鲜参加战役3次,负伤1次。
“初入朝鲜,作战和生活条件非常艰苦,严寒天气考验着每个战士的意志。有时战事紧急,来不及修建营房,我和战友们就在半山坡挖土坑,里面铺上干草睡觉。晚上常常被冻醒。美军飞机经常在空中盘旋,炸弹投掷得像是丢石头一样,战场上到处都是炸弹坑。伤员随处可见,经常眼睁睁地看着战友在我眼前牺牲……”章又记回忆,在朝鲜战场上,最让他刻骨铭心的是1951年的一天,部队在“三八”线上的一次战斗打响后,连长让他吹冲锋号。此时,身后的战士纷纷将子弹上膛,已然做好了冲锋的最后准备。不敢怠慢的他,立即上前一步,迈出坑道,从腰间摸出军号,站直身子正准备吹响高亢的旋律时,“砰”——突然,敌人的一颗子弹击落了自己手中的军号,没有半点畏惧的他,一个箭步冲出坑道,就在他俯身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军号时,敌人又向他开了第二枪,子弹击穿了他的左肩,立即血流如注,一下子就染红了自己的军装。好在身边的战友及时相救,把他拉回坑道才远离险境。至今章又记左肩上还留下了一个伤疤,天阴作变时,常隐隐作痛。“当时,尽管我倒下了,但身边另外一名战友,立即找到军号后,代我吹响了冲锋的号角。同志们听到号角后,一跃而起,英勇杀敌,终于取得了那次战斗的胜利。”说到这里,章又记的脸上洋溢起自豪的笑容。
还有一次,是章又记与连部通讯员一起去团部办事的路上,被头顶上盘旋侦察的美军飞机发现了,他们还没来得及找地方隐蔽,飞机上便射出像雨点一样的子弹,散落在他们的四周。知道情况不妙后,“通讯员立即躲到一处山脚下,而我只好躺在路上一动不动。那时,我闭着眼睛在想,这下一定完蛋了。没想到,敌人飞机转了几圈,子弹打完便离开了。”
章又记和妻子储月桃。(章又记提供)
“现在想想,把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献给祖国最需要的时候,非常值得!去年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,国家举行了隆重的纪念大会,县里还特地派人为我这样的志愿军老战士送来了一枚纪念章。身为一名老兵,我感到无比欣慰和自豪。”临近采访结束,章又记深情地说。